大约是从六七岁开始,我总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一些声音。
九十年代我们村电视还不普及,只有个别人家有。所以大多数人吃了晚饭就开始串门。
村里的王奶奶很喜欢来我家串门,每当她来,总是要玩到晚上十点半以后才回家。
而我每次都害怕王奶奶来我家玩,因为她一来就跟我妈唠嗑。总说她在哪里见到鬼了,听到什么响动了。
每当如此,我总是背脊发凉,然后坐到她们俩的中间去。
时间长了,天一黑,我连门都不敢出。那时的农村上厕所就是在外面的猪圈里上。乌漆麻黑的,我常常把自己憋得快要尿裤子了,才跑出去上厕所。
当然讲鬼的也不止王奶奶一个人,村里很多老人都会讲一些他们的经历或者听来的。我自己爷爷火焰很矮,常常能看到一些东西,他也会讲出来。
所以我的童年是在恐惧中度过的,这不仅仅源于大人们讲的鬼故事,更多的是源于我自己的亲身经历。
第一次听到声音,是上一年级的时候,我跟表姐去了外公家。
表姐是大舅家的,离外公家跟小舅家隔的有点远,我不爱去大舅家,我觉得大舅很严肃,有些害怕。所以通常就是在外公家跟小舅家玩。
头一天跟表姐分开时,我让她第二天早上上学叫下我,一起去上学。表姐答应了。
第二天早早的外婆就做了饭给我吃,然后我就坐在院子里等表姐来叫我一块去上学。
在这期间,我看到有两个学生从外婆家路过,那时是村校,都在一个学校读书。所以也认识。他们两个让我一块去上学。我说:“你们先去吧,我还要等我表姐。”
他们也没多说,就先走了,大约过了两三分钟,我就听到了表姐的声音。
我听到表姐在跟刚刚那两个学生打招呼:“你们今天也这么早啊!我表妹过来了吗?”
我一听到表姐的声音,就以为是表姐从外公家后面那片小树林里的小路过去了,叫了我没听见。
我赶紧抓起书包跟外公说了句:“表姐过去了,我也要去上学了。”
我一路狂奔,把外公叮嘱我跑慢点的话抛的老远,可等我追上去的时候,发现只有刚刚路过的两个学生,表姐根本不在。
我问那两个学生:“我表姐呢?刚刚不是跟你们在打招呼吗?”
结果那那两个学生说根本就没看到我表姐,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的。
这让我很纳闷,但那时候小,也没放在心上。
这事没多久后,我表姐就病了,医了好多年才医好。
第二次听到声音是在我一个小姑姑去世后,那个小姑姑比我小三岁,在六七岁时意外去世的。
小姑姑是堂爷爷的女儿,她去世后没多久,堂爷爷去帮我爷爷耕田,傍晚的时候,妈妈让我跟弟弟去叫他们回来吃饭了。
我跟弟弟去叫了他们后,回来的路上,有两条路可以到我们家,我就跟弟弟说好,一人走一条路,看谁先到家。
结果弟弟先到家,我还在房子旁边,就听到堂奶奶问弟弟:“你爷爷们回来没有?”
堂奶奶家跟我家是挨着的,中间隔一间堂屋。弟弟还在堂爷爷家门口,我跑回去一看,堂爷爷家门都是锁着的。堂奶奶去干活了根本就还没回来。
我也问了弟弟,有没有听到堂奶奶说话。弟弟说没有。堂奶奶都不在家。
这事没多久后堂爷爷就病了,后面医了没多久就去世了。
第三件事是堂爷爷去世后的第二年夏天,大约是下午四点多钟,我一个人赶着牛回家,要经过堂爷爷家院子。
第一天我回家,听到小姑姑叫我的名字,我没答应,只是拿着棍子使劲赶牛,一下子就跑了过去。但心里还是很害怕的。
第二天下午,妈妈又让我先把牛赶回家,她还要多干会活才回家,说实话那时我心里很不愿意,很害怕。但是我妈比较凶,我要不听话,就得挨打。
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把牛赶回家,快要到堂爷爷家院子时,我就使劲赶牛,想快点路过,可是牛不听话,就慢悠悠的在哪里走。
结果我又听到小姑姑叫我了,声音特别清晰。这次我壮着胆子大声回答她:“你要是再来吓我,我就拿个锄头把你头挖掉。”
其实我也不懂,只是听小舅舅说小姑姑死后,经常去敲他的门,然后小舅舅就说如果小姑姑再去敲他门,就把她头打掉,之后就一直没去敲了。
所以我也照着小舅舅的话说,说来也奇怪,我那么说了后,就再也没听到过小姑姑的声音了。
最后一次听到声音是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,跟村里的一些伙伴一起在山上放牛,突然听到山下面一个小弯处,一个伙伴的妈妈在跟一些人聊天。
那个伙伴有些调皮,我就说:“你妈妈来了,你还调皮。”
结果那个小伙伴到处看了看,说没看到他妈,说我骗他。
我说:“我都听到你妈声音了,在下面那个弯哪里。”
那个小伙伴说他咋没听见,其他几个小伙伴也说没听见。
后面等了好久,确实是没看到他妈上山去,当时我们在山上的位置离那个弯走路也就两三分钟。
这事过后,他妈出去打工就跟人跑了。
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听到过什么声音了。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害怕。